苹果汽车项目的败局：起步失误与方向迷茫

苹果汽车的发展方向内部分歧导致项目多年挣扎，最终在本周宣布终止。

Brian X. Chen 和 Tripp Mickle 从项目初期就开始关注苹果的汽车项目。

在过去十年中，许多参与苹果秘密汽车项目“泰坦”（内部代号）的员工戏称其为“泰坦尼克号”般的灾难，他们深知这个项目注定失败。

项目自诞生以来经历了多次重启和取消，途中裁减了数百名员工。由于领导层对苹果汽车的定位存在分歧，项目从一款与特斯拉竞争的电动车起步，演变为一款意图与谷歌 Waymo 竞争的自动驾驶汽车。

到项目终结时——周二，当高管内部宣布项目停止，并将许多团队成员转移到人工智能项目上时——苹果已经在这个项目上耗资逾100亿美元，而汽车最终回归到起点，成为一款具备与特斯拉相抗衡的驾驶辅助功能的电动车，这是根据过去十年参与项目的六位成员的说法。

汽车项目的失败反映了苹果自2011年史蒂夫·乔布斯去世以来，在开发新产品方面的挑战。该项目更换了四位领导并经历了多轮裁员，但最终因为开发自动驾驶功能的软件和算法过于困难而告终。

苹果对此拒绝置评。

“项目起初被寄予厚望，被认为是苹果独有的绝佳机会，”南卡罗来纳大学法律与工程学院的副教授布莱恩特·沃克·史密斯表示，他在2015年简短地了解过苹果的这一项目。“然而，十年后形势发生了变化，项目面临的风险远大于其潜在收益。”

当苹果公司于 2014 年启动其汽车项目时【纽约时报】，它是众多投资者、高管、工程师及企业涌向自动驾驶汽车领域的浪潮中的一员。跟随谷歌在加州公路上测试自动驾驶原型车【纽约时报】后，硅谷纷纷声称自动驾驶车辆的普及指日可待。苹果不愿落后于人。

当时，正值苹果完成 Apple Watch 开发，面对顶尖工程师们关于下一个挑战的询问。据了解项目起源的三位知情人士透露，许多工程师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新项目。为了避免工程师团队流失至特斯拉，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批准了这一项目。

为了寻找扩大业务的新途径，苹果预见到未来几年内 iPhone 销量可能会放缓。汽车业，作为一个高达 2 万亿美元的交通运输行业，对于苹果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机遇，那时的苹果已是一个接近 2000 亿美元的商业巨头。

尽管得到了苹果 CEO 的强力支持，项目团队深知他们面临着严峻的现实。据六位了解项目内情的员工透露，如果苹果汽车真能问世，其售价可能不低于 10 万美元，而且与智能手机和耳机相比，利润微薄。此外，苹果汽车的推出也将比特斯拉晚许多年。

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苹果曾与埃隆·马斯克讨论过收购特斯拉的可能性。但最终决定，自主研发汽车比起购买并整合另一家公司来得更加合理。

马斯克先生对此请求未作出回应。

项目自启动之初就面临方向选择的分歧。据熟悉情况的人士称，项目初期负责人 Steve Zadesky 希望打造一款能与特斯拉竞争的电动车。而苹果的首席设计官 Jony Ive 则倾向于发展一款自动驾驶汽车，软件团队成员认为这是可行的。

苹果当时手握 1550 亿美元现金，不惜成本招募了数百名拥有机器学习（人工智能的一种）等关键技术经验的专家。这样大规模的人才引进，使得该项目成为苹果首次如此广泛地吸纳外部新人，融入公司文化中。

截至今年，汽车项目团队已经发展到超过 2000 名成员，包括曾为 NASA 工作以及为保时捷设计赛车的工程师们。

团队开发出了许多新技术，包括一种能显示转向指示的挡风玻璃，以及一种特殊聚合物的天窗，能有效减少太阳光的热量。

为了提振士气和提供指导，像 Ive 先生和 Mac 工程部门的头牌 Bob Mansfield 这样的明星高管投入到了这个项目中。苹果公司通过收购多家初创公司，强化了汽车团队。2021年，为了确保项目成功，苹果将执行官 Kevin Lynch —— 他是受欢迎的 Apple Watch 背后的推手 —— 指派为汽车项目的负责人。

Ive 先生和他的设计团队构想了一款外形类似于 Fiat Multipla 600 这样的欧洲面包车的汽车设计，该车型配备了六扇窗户和一个圆润的车顶。这款车不设方向盘，而是通过苹果的虚拟助手 Siri 来操作。

2015年的一个秋天，Ive 先生和 Cook 先生在加州 Sunnyvale 的项目基地见面，体验了这款汽车可能的工作方式。他们体验了一次如同置身于小屋般的车内环境。外头，一位配音演员根据剧本模拟 Siri 的回答，随着两人在虚拟的驾驶旅途中前进。Ive 先生询问 Siri 他们经过了哪家餐馆，配音演员给出了回答，这是两位了解演示情况的人士透露的信息。

但到了2016年，项目明显遇到了困难。Zadesky 先生离开了苹果，他的继任者 Mansfield 先生向团队宣布，将从制造汽车转变为开发自动驾驶软件。

苹果获得了加州的测试驾驶许可，开始测试配备传感器和计算机的 Lexus 运动型多功能车。苹果还与 BMW、尼桑和梅赛德斯-奔驰等车企进行了洽谈，最终与大众公司签订了协议，为苹果园区提供自动驾驶的 Transporter 面包车服务。

接下来的几年里，汽车项目经历了领导层的更迭。前特斯拉高管 Doug Field 裁减了200多名项目团队成员，加大了对自动驾驶系统开发的投入。随后，Lynch 先生接管了项目，决定回归最初的电动汽车制造计划。

Mansfield 先生和 Field 先生未对此发表评论。

在今年伊始，苹果公司领导层做出了一个决定：与其投入资源研发汽车，不如将精力集中在生成式 AI 上。这一决策在周二的一场内部会议中被透露给了员工。项目 Titan 的部分成员将转而参与到人工智能的相关工作中。

《纽约时报》周三的采访中，一些参与该项目的工作人员对项目的终止表示支持，他们认为生成式 AI 背后的技术对苹果公司极为重要的 iPhone 业务未来的成功至关重要。

尽管苹果的汽车项目告一段落，但其研发过程中积累的底层技术将得以保留并应用。据三位知情人士透露，苹果计划将在人工智能和自动化领域获得的知识转化应用到其它研究中，这包括配备摄像头的 AI 驱动 AirPods、机器人助理以及增强现实技术。

尽管负责自动化软件的工程师们将有机会转向人工智能项目，但汽车项目的其他成员则需在公司内部寻找新的职位。

来源：nytimes.com/2024/02/28/te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