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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十五,月亮的清辉已可穿透厚厚的云层铺撒人间。
几颗星星点缀着夜空,偶尔一架飞机闪烁着光芒。
很难得的晴夜。
近两个月以来的雨,像电影上的蒙太奇画帧,一幕接一幕,只是单调的灰色,困乏人心。
周日父亲节,本想写些回忆,只是惆怅着忘了。
存着的手机号,久久未能拨出去。
我想这边的雨也会干扰那边的信号吧。
戴着草帽,骑着二八杠自行车,披着白色衬衫,车后座驮着报纸信袋。这就是我脑海中仅存的父亲的影像。
小学时他骑行穿梭在每一个黄昏日落,村口的车铃声总能把儿童在外玩耍跑散的心收回来,去掀开信袋,期待着如山般的惊喜。
自行车也穿过镇上中学宿舍。寄读时,从信袋上轻轻解开绳套,把桶、衣架拿下来,再搬上楼,下楼时把钱塞我手上,也没说什么,就消失在拐弯处。每周放假我从镇里回来,他脸上的笑意也许是他这一天辛苦后最好的慰籍吧。
高中在市里,自行车终究是骑不到,他只来过两次,一次是去学校报到时,还有一次是家长会。他说不习惯,在这留不久,市里的大街没有农村的小巷路好走,他在这里看不到二八杠自行车。我一个月才回一次,他的背佝偻了,岁月如风渐渐蚕食着这座高山。
大学负气出省读书,只想远远离开生养的泥土,怀着那孤独的梦,也许是没有梦,未醒的心得不到理解。半年才回一次,见面的次数,在日历上圈画出来,总感觉整个人生过于短暂,口头上却还是安慰着来日方长。
磨平了些许心气,毕业后回到省会广州。工作上的收入,以为能够让奔波二十载的二八杠自行车归隐仓库,过上另一种有福气的晚年,只是这一归就是锈迹斑斑,直至四年前一个午后回家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
那些困在记忆里的旧物,还是抵不过遗忘的速率,一件件慢慢在消逝,也只有一些万家灯火共同庆祝的节日,它们才会在某个雨天随着泪落进心里。
“茶凉了,要续吗?”服务生打断了出神的我。
“不需要了,谢谢!”
我收起电脑,推开店铺的门,走入广场。
夜幕下,大妈伴着大音响跳起舞蹈,青年跃上滑板变着花样在空中翻转,孩童骑着车乐呵呵笑个不停,情侣挽着手坐在石凳上哼着歌。
我抬起头看着清亮的月,星星已经隐入云层。
这个世界也许还是有趣的吧,不然怎么如此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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