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O 到底是做什么的？

严格来说，CTO 不是架构师，CTO 是一名管理 者。CTO 有很多的职责，如管理公司的技术团队、负责企业的信息安全、保障企业的 IT 服务、建设企业的技术品牌，同时控制整个企业的技术支出。

在 CTO 所有的职责当中，最重要一个就是技术领域的专业决策者。

CTO 到底是做什么的

到 2023 年年底，我已经做了 8 年的 CTO。我在这个岗位中收获了不少，但对这个问 题的思考一直在调整。

我当下的答案是：“CTO 就是一个从技术视角出发，为公司或者所在的部门做正确决 策的 CEO。”怎么理解这句话呢？作为一个 CTO，其长期目标和决策优先级与 CEO 的是 完全一致的，只不过 CTO 是通过技术手段来最大化公司的生存优势和发展，而 CEO 则是 在更广泛的视角上解决公司的生存和发展问题。

我时常问自己：CEO 现在需要什么？从长期看，他需要什么？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在技术视角上，我看到了什么机会和风险？他看到了吗？

也就是说，CTO 的大多数时间都是从技术视角出发，思考 CEO 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如何为企业带来更大的生存优势？这个决策目标有非常大的特殊性。企业内的所有技术人 员，包括总架构师，一般都是以技术本身的先进性作为决策的第一优先级的。技术人员在 考虑企业生存的时候，往往仅以多个约束中的一个作为参考，但 CTO 不是，企业长期生 存才是他决策的第一优先级，技术先进性反倒是第二位的，甚至是可以忽略的。

我们可以通过一个案例来理解这两种思考方式的差异。

假设一名 CTO 所在的行业竞争激烈，所在企业还没有积累足够的资本和领先优势。有 一天，技术团队在讨论是否应该采用云原生的架构来替代现有的方案。从长期的技术发展角 度看，云原生会带来更好的计算伸缩性、更大的技术生态、更先进和更快速迭代的技术栈。

那么，如果以技术先进性为决策第一优先级，公司应该把线下的机器迁移到云上才能加速在 云原生技术栈上的积累，因为这样做不会对公司的生存带来负面影响，所以要立即规划和行 动，才能尽早培养人才和积累技术优势。

但是，同样的问题如果 CEO 以企业生存优势最大化为第一位来思考，结论就会不一样： 第一，做迁移会增加技术投入，降低业务迭代速度；第二，云原生迁移带来的回报是一个长 期且相对缓慢的释放过程，在迁移前期，由于周边技术的不成熟、投入大，资本回报反倒比 较小；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迁移到云原生并不能给企业带来当下的生存劣势，但是也 不一定是当下最大化企业生存优势的最好的技术项目。所以，如果以企业生存为第一优先级 做出这个问题的决策，那么对比其他更实用且有明确回报的技术投入，云原生还不是最高优 先级，云原生这件事情可以放一放。

这个案例说明了一件事情，作为 CTO，技术先进性只是他的次要目标，其首要目标是 必须从企业生存为第一优先级出发来做技术取舍。在这种视角下，投入技术创新、加速技术 壁垒的构筑、放弃某项先进技术和某个团队，甚至寻找技术之外的选项，断臂求生，都是非 常合理的选择。

CTO 的这种以企业生存为第一目标的判断能力往往会让 CTO 把最重要的人才投到最有 利于商业增长的领域，而做到这一点就要求 CTO 对所在行业的未来走向有明确的判断，这 其实就是人们常说的商业嗅觉。CTO 只有商业嗅觉足够好，才能知道如何做技术战略，把 最重要的技术投入放在最关键的位置上。

CTO 的双重人格

多数 CTO 不会放弃技术思维，因为在多数中小企业中，CTO 和总架构师这两个角色 是合二为一的，由 CTO 一个人承担，其原因有很多。首先，总架构师非常难找，公司对 这个岗位的能力要求非常高，总架构师在软件架构正确性的判断能力上必须在整个公司无 出其右，包括 CTO；其次，总架构师很难从内部培养出来，因为这个角色的判断能力需要 通过许多高风险的决策机会才能提升，这也是大多数中小企业最稀缺的；再次，总架构师 的职级和薪酬很高，从 CEO 视角来看，要招聘的人非常多，为这个岗位付出高薪往往不 是很多中小企业的第一优先级；还有，尽管这两个角色是汇报关系，但是决策的出发点完 全不同，所以经常会发生冲突，发生冲突多了，渐渐就失去了信任，长此以往，难免分道 扬镳；最后，总架构师有个人成长的诉求，很多总架构师期望自己做 CTO，也在企业生存 的维度上决策思考，一旦有机会，也会主动选择离开。

总架构师岗位难招聘、难培养、成本高、合作难、易流失，所以在大多数公司总架构 师这个角色就必须由 CTO 来承担。但是，这两个角色对一家企业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 看一下图 ，最上方的是真正担任 CTO 的某个人，他是企业的最终的技术决策者，他有两种人格，一种是总架构师人格，另一种是 CTO 人格。

CTO 的两种人格

CTO 的这两种人格分别持有不同的视角和决策优先级，对待任何一个问题，CTO 人 格都要和 CEO 保持高度一致，以企业的生存为第一优先级，并兼顾到商业竞争、业务、 财务和产品的视角；总架构师人格必须以技术实力的增长为第一优先级。

这两种人格要不断交锋，总架构师人格要把 CTO 这个决策者的视角拉到技术思维中 去，以技术先进性和技术团队的利益为先；CTO 人格要把 CTO 这个决策者拉到商业思维 上去，以企业的长期生存优势为先。这种冲突势必存在于每个日常的决策中，不断交锋， 但是交锋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从企业的长期利益出发做出最优的技术决策”。

总架构师人格的价值在于为 CTO 决策者提供不同的视角，并在合理的时候帮他顶住 来自 CEO 的压力，坚持正确决策。CTO 人格的价值在于抵抗内心对技术的痴迷和保护自 己团队人员的本能，从公司全局出发作出最优决策，必要的时候，技术先进性、团队利益 和架构合理性都是可以牺牲的选项。

做好总架构师其实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具备与 CTO 建立深度信任的基础和化解日 常冲突的能力。但是， 在频繁的冲突和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非常难，所以中 小企业的 CTO 最终选择同时保持两种人格。

此文摘自《架构思维：从程序员到CTO》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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